★45 《谏逐客疏》
　　[译文]我听说官员们建议赶走客卿，我个人认为这是错误的!
　　从前秦穆公招募贤士，西边从戎族选拔了由余，东边从宛地找来了百里奚，从宋国迎来了蹇叔，从晋国招请了丕豹和公孙支。这五个人，都不生在秦国，可是穆公重用他们，结果兼并了二十个诸侯国，在西戎地区成为霸主。孝公采纳卫国人商鞅变法的主张，移风易俗，人民因此富足，国家因此富强，老百姓愿意效劳出力，各诸侯国都对秦国亲近服从，后来又战胜了楚国、魏国的军队，攻取了上千里的疆土，到现在国势越来越安定强盛。惠王用了张仪的计策，攻取了大河、洛水、伊水汇合的流域，向西兼并了巴郡、蜀郡，向北攻占了上郡，向南夺取了汉中，又吞并了广大夷族地区，控制了楚国的鄢、郢二城，向东占领了成皋的要塞，割取了肥沃的土地，于是离散了六国的南北联盟，迫使他们倾向西方侍奉秦国，这功效一直延续到如今。昭王得到魏国人范雎的辅佐，废掉穰侯，放逐了华阳君，强化了朝廷的权力，限制了私家的势力，逐步吞并诸侯各国，使秦国完成了帝王的基业。这四位国君，都是凭借了客卿的功劳。从这些事例看来，客卿对秦国有什么亏负呢!假使这四位君主拒绝而不留用客卿，疏远贤士而不任用，这就使国家没有富裕、顺利的实际好处，秦国也不会有强大的名声了。
　　如今陛下得到了昆山的宝玉，拥有了随侯珠、和氏璧之类的宝物，垂挂着光于明月的宝珠，佩带着太阿剑，乘坐着纤离这类骏马，竖立的是翠凤旗，摆设的是灵鼍鼓：这几种宝贝，秦国不出产一种，可是陛下却很喜爱它们，这是为什么?如果一定要秦国土生土长的才可以用，那么夜光的宝玉就不能装饰在朝廷，犀角、象牙的器具就不能做您的玩物，郑、卫两国的美女就不能充满在您的后宫，日行千里的名马不能挤满在您的马厩，江南的金锡不该用作原料，西蜀的丹青不能用来作彩饰。如果用来装点后宫、充满廷堂、娱乐心意、悦人耳目的东西，一定要生产在秦国的才可以用，那么嵌着宛珠的簪子、镶着珠子的耳环、东阿丝绸做成的衣服、锦绣的边饰，就不该进献到您面前，还有那些打扮时髦、姿态优雅的赵国女子也不能侍立在您的身边了。叩打瓮、缶，弹奏竹筝，拍腿打拍子，呜呜地歌唱呼喊来娱人耳目的，才真正是秦国的音乐呢。郑国、卫国桑间的调调儿，舜的《韶虞》、周的《武象》，都是别国的音乐呢。如今您抛弃那些敲打的瓦制乐器，而欣赏郑、卫的调调儿，让弹筝靠后，选择《韶虞》一类的乐曲，像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呢?还不是为了使心情愉快，适合观赏罢了。现在您用人却不是这样，不去查问适宜不适宜，不去思考正确不正确，凡不是秦国人就要他离开，凡是客卿就要驱逐。那么，这就是您重视的在于那些美女、音乐、珍珠、宝玉，可是轻视的倒在于人才了。这不是用来统一天下、征服诸侯的策略啊。
　　我听说，土地一广大，粮食就丰富；国家一强大，人口就众多；武器一精锐，战士就勇猛。因此，太山不嫌弃一块土壤，所以能形成它的高大；河海不排除细流，所以能形成它的深广；帝王不拒绝庶民，所以能光大他的德业。　因此，地区不分东西南北，人民不分本国别国，一年四季都充满美好，鬼神都来降福，这就是五帝、三王无敌于天下的原因。现在您竟然抛弃百姓，让人才去辅助敌国，拒绝客卿让他们去帮助诸侯成就功业，使天下的贤士退避不敢向西，裹足不肯进入秦国。这种做法叫做借给敌人武器，送给盗贼粮食啊。
物品不出产在秦国的，其中值得珍惜的很多；贤士不出生在秦国的，其中愿效忠秦国的有一大批。如今驱逐客卿来帮助敌国，损害百姓去增加对手的力量，国内搞得很虚弱，国外又结怨于诸侯，像这样，想求得国家没有危险，是不可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