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2900字。《守财奴》人物用名艺术初探
早在三年前,有个学生问我,在《守财奴》中,巴尔扎克对葛朗台的称呼有好几个,为什么一会儿用这一个,一会儿又用另一个?仔细一看,巴尔扎克在小说中刻画葛朗台时,以葛朗台、老头儿、他、箍桶匠、好家伙等名称交替使用,使人读后不由自主地惊呼:好家伙,他葛朗台老头这一个箍桶匠!这确实是一个有趣而耐人寻味的问题。
首先,这是巴尔扎克在小说创作中的自觉追求。巴尔扎克总是在人物的性格与其称谓之间寻求某种契合,某种隐义联系,因而非常重视人物的命名。据戈日朗在《巴尔扎克怎样给人物取名字》中回忆:巴尔扎克在动笔写作一部中篇小说前,曾请戈日朗帮他为人物命名,并告诉他:“我必须给他找到一个和他的命运相称的名字才行。这个名字要能说明他这个人,表现他这个人,这个名字能介绍他就象一尊炮老远地就能介绍自己说:‘我叫大炮。’这个名字必须生来就是为他设的,任何旁的人都不能用。”(见《文艺理论译丛》第二期第148页)可见,对小说中的人物命名,巴尔扎克是认真严肃的。对人物用名,他也一样很讲究。在《交际花盛衰记》中,主人公伏脱冷有雅克、高冷和卡洛斯·埃雷拉、假英国人等不同的称谓,巴尔扎克在叙述的旁白中,特别指出:“必须根据不同的情况给他不同的姓名!”(见第312页)联系到《守财奴》我们就能更充分地认识到,这是巴尔扎克为塑造人物形象,取得某种艺术效果而匠心独运的一种艺术手段。
其次,艺术效果的产生在于人物名称的符号机制。笔者曾试图从修辞学角度阐释这一艺术现象,后来发现不论是消极修辞还是积极修辞都在它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但是,引进符号理论学,却有可能破译这个哑谜。一个人物名称,是一个人物的代表。作为代表和描述某一个人物的书写记号,它“传达的是一种概念,它还可以进一步延及或标出任何一种与这个概念相符合的具体事物”,前者,是符号的能指,后者,即符号的所指,类似于逻辑学中概念的内涵与外延。美国著名符号学家还进一步以“男人”为例予以说明:“它传达的是某种关于男人的概念,但又可以进而标示出任何一个符合‘男人’概念的具体存在物——即任何一个男人。”(《艺术问题》第125页)符号既有代表的特性,又具有揭示功能,这是文学艺术中的符号的一般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