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24210字。
儒道互补之《论语》十则专题素材
1.14子曰:“君子⑴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⑵焉,可謂好學也已。”
一、专家解读
1.【譯文】孔子説:“君子,吃食不要求飽足,居住不要求舒適,對工作勤勞敏捷,説話却謹慎,到有道的人那裏去匡正自己,這樣,可以説是好學了。”
【注釋】⑴君子——《論語》的“君子”有時指“有位之人”,有時指“有德之人”。但有的地方究竟是指有位者,還是指有德者,很難分别。此處大概是指有德者。⑵正——《論語》“正”字用了很多次。當動詞的,都作“匡正”或“端正”講,這裏不必例外。一般把“正”字解爲“正其是非”、“判其得失”,我所不取。(杨伯峻《论语译注》)
2.食无求饱,居无求安:不求安饱,志在学,不暇及也。一箪(ㄉㄢ)食,一瓢饮,在陋巷,乐亦在其中。若志在求安饱,亦将毕生无暇他及矣。
敏于事而慎于言:敏,捷速义。慎,谨也。于事当勉其所不足,于言当不敢尽其所有余。
就有道而正焉:有道,言有道德或道艺之人。正,问其是非。如上所行,又就有道而正之,始可谓之好学也。
白话试译
先生说:「君子,饮食不求饱,居处不求安,敏疾地做事,谨慎地说话,又能常向有道之人来辨正自己的是非,这样可算是好学了。」(钱穆《论语新解》)
二、点评参考
好学与否,不是方法问题,而是态度问题,是一种精神。孔子的社会心理期望是:君子是人生的崇高境界,体现高尚的道德情操和风范。孔子倡导人们追求君子境界,构建了君子道德教育、修养论,在中国历史上影响深远,是孔子对中华民族的一大贡献。
孔子认为:君子不应当注重物质生活的安适,不应当把个人物质利益、物质享受看得比对人格、学问的追求还重。如果树立了行“道”的志向、理想,就不应当因为衣食住不如别人而感到羞愧。
“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是少说多做,不夸夸其谈,要脚踏实地,认真按既定目标去实行。“慎言”就是要基于“自我意识”控制言谈。孔子主张“非礼勿言”,就是君子说话要慎重考虑是否合乎礼。孔子为人实在,注重务实,他希望弟子们也能这样。这句话的重点在“敏于事”,渗透着孔子的实践哲学精神。
“慎言敏事”这一君子言行原则,在中国历史上,对于中华民族心理、性格的形成和发展,影响至深至远。
好学者无常师,但必有师,必须随时随地主动向有道者求教,以检查自己所学所做之是非。
2.4子曰:“吾十有⑴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⑵,四十而不惑⑶,五十而知天命⑷,六十而耳順⑸,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⑹。”
一、专家解读
1.【譯文】孔子説:“我十五歲,有志於學問;三十歲,[懂禮儀,]説話做事都有把握;四十歲,[掌握了各種知識,]不致迷惑;五十歲,得知天命;六十歲,一聽别人言語,便可以分别真假,判明是非;到了七十歲,便随心所欲,任何念頭不越出規矩。”
【注釋】⑴有——同又。古人在整數和小一位的數字之間多用“有”字,不用“又”字。⑵立——泰伯篇説:“立於禮。”季氏篇又説:“不學禮,無以立。”因之譯文添了“懂得禮儀”幾個字。“立”是站立的意思,這裏是“站得住”的意思,爲求上下文的流暢,意譯爲遇事“都有把握”。⑶不惑——子罕篇和憲問篇都有“知者不惑”的話,所以譯文用“掌握了知識”來説明“不惑”。⑷天命——孔子不是宿命論者,但也講天命。孔子的天命,我已有文探討。後來的人雖然談得很多,未必符合孔子本意。因此,這兩個字暫不譯出。⑸耳順——這兩個字很難講,企圖把它講通的也有很多人,但都覺牽強。譯者姑且作如此講解。⑷從心所欲不踰矩——“從”字有作“縱”字的,皇侃《義疏》也讀爲“縱”,解爲放縱。柳宗元〈與楊晦之書〉説“孔子七十而縱心”,不但“從”字寫作“縱”,而且以“心”字絕句,“所欲”屬下讀。“七十而縱心,所欲不踰矩”。但“縱”字古人多用於貶義,如《左傳》昭公十年“我實縱欲”,柳讀難從。(杨伯峻《论语译注》)
2.志于学:志者,心所欲往,一心常在此目标上而向之趋赴之谓。故有志必有学,志学相因而起。孔子之所志所学,当通读本章自参之,更当通《论语》语全书细参之。能志孔子之所志,学孔子之所学,乃为读《论语》之最大宗旨。
而立:立,成立义。能确有所立,不退不转,则所志有得有守。此为孔子进学之第一阶段。
不惑:人事有异同,有逆顺,虽有志能立,或与外界相异相逆,则心易起惑。必能对外界一切言论事变,明到深处,究竟处,与其相互会通处,而皆无可疑,则不仅有立有守,又能知之明而居之安,是为孔子进学之第二阶段。
知天命:虽对事理不复有惑,而志行仍会有困。志愈进,行愈前,所遇困厄或愈大。故能立不惑,更进则须能知天命。天命指人生一切当然之道义与职责。道义职责似不难知,然有守道尽职而仍穷困不可通者。何以当然者而竟不可通,何以不可通而仍属当然,其义难知。遇此境界,乃需知天命之学。孔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ㄊㄨㄟˊ)其如予何?」又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孔子为学,至于不惑之极,自信极真极坚,若已跻(ㄐㄧ)于人不能知,惟天知之之一境。然既道与天合,何以终不能行,到此始逼出知天命一境界。故知天命,乃立与不惑之更进一步,更高一境,是为孔子进学之第三阶段。
孔子非一宗教主,然孔子实有一极高无上之终极信仰,此种信仰,似已高出世界各大宗教主之上。孔子由学生信,非先有信而后学。故孔子教人,亦重在学。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盖孔子仅以所学教,不以所信教。孔子意,似乎非学至此境,则不易有此信,故不以信为教。此乃孔子与各宗教主相异处。故学孔子之学,不宜轻言知天命,然亦当知孔子心中实有此一境界。孔子既已开示此境界,则所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学者亦当悬存此一境界于心中,使他日终有到达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