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48000字)
第一辑 爱的诠释
别样的父爱
姜蕊
那年我16岁,体重39公斤。路易斯安那州斐特市6月的天气格处闷热,但父亲想让我在暑假找份活儿干。
我一点也不想工作,想和朋友们兜风或者一起站在超市门口谈笑着搜寻女孩子。但是我不能违背父亲的意愿,不敢惹他生气,不敢看他因生气而瞪圆的蓝眼睛和逐渐变红的脸孔。
父亲在家通常很安静,但他突然发声的大嗓门总会将我吓个半死。他从不嚷嚷起来没完,最多只吼几句简单的话,而这足以令我魂飞魄散,我对他的爱之中居然包括这种恐惧。
第一天上班是父亲开车送我去的。一路上我紧张、害怕、委屈,一点儿自信也没有。
父亲把我带到工头面前,对工头儿说:“让他成为真正的男子汉。”然后就离开了。
工头儿递给我一把镐和一把锹,让我下到一个壕沟里。壕沟足有1米深,沟里膀大腰圆的黑人们正挥舞着镐和锹。我跳了下去。
在烈日下的最初几个小时我只知道机械地举起镐,抡下去,再举起,再抡下,直到泥土松软了,再把锹插进土里,将土扬到沟外。
我根本没力气干这种活,背、腿、胳膊、肩膀都在颤抖。我惟一的希望是工作赶快结束。三四个小时之后我感到恶心,中午,一声哨响,所有人都停止了工作,走向阴凉处。一个人对我说,到吃饭时间了。
我看着自己的午餐口袋,胃翻了个个儿,胃里的东西向上涌起。我赶紧走到工具棚的一角,开始呕吐,胃倒空后我走回阴凉处,躺了下去。有人说:“你得吃点儿东西。”
“我不吃了。”说完了闭上眼睛睡了。13时,一声哨响,我醒了,一个人问我:“你还好吧?”我点点头,如果开口,可能会控制不住哭起来。
回到壕沟,我拿起锹,将身边的松土扬出沟处,然后抡起镐。我还是头晕,感到胸闷乏力。
这样干了40分钟左右,我听到父亲的声音。我抬头看着他,他一定是来带我回家的,他原谅了我的无能吧?可是我想错了,他说:“走,我们去买顶新帽子。”工地的所有人都戴着帽子,有草帽有棒球帽。我什么也没说。
在车里,父亲用略带骄傲的柔和语气对我说:“听工头儿说你吐了,没吃饭,还不肯告诉他。”
“没什么。”我羞愧地瞅着窗外的马路,使他相信我是个勇敢的人。
接下来是一路沉默,到了市里,他把我带到一家杂货店。杂货店里有空调,还有餐桌,他递给我一瓶汽水,让我自己点三明治。
之后我们穿过大街走进一家超市,父亲为我选了一顶软木遮阳帽,戴上这顶帽子我可以在非洲大草原欢快地追赶狮子,但是在斐特市我可不想戴这种玩意儿。我还是什么也没说。
回到工地后,一位伙计说:“帽子真不错。”我跳进壕沟里,身边的人说:“现在你没事儿了。”他说得对,我的确没事儿了。不知为什么,同样的细胳膊削肩膀,我却感到这种活儿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17时,收工哨声响了,我登上公共汽车回家,臂上、手上、脸上、脖子上、衣服上,浑身上下满是尘土。
父亲已经将我的事告诉了妈妈和姐姐,我一踏进家门她们就满怀敬意地上前欢迎我,她们很担心,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说很好,我不能实话实说。
第二天一早,带上帽子和午餐,踏上了开往工地的汽车。我又跳进壕沟里,这回我一点儿也没恶心,中午在阴凉处吃过午饭后,工作又开始了,一直到傍晚才收工。到家后我还是说我很好。
活儿实在太累了,但是经过第一个上午,我已经能受一切了。地基挖好以后,我又被派出另一个工地,帮助建童子军食堂,具体的工作是协助挖化粪池。土太硬了,工头儿不断地用水管浇土,我们还是挖得很吃力。后来我居然可以扛着30公斤重的水泥袋子行走了,到夏季结束时我的体重增加了8公斤。
实际上第一天父亲到工地看我时很想把我带回家,但他知道不可以那样做。如果那样的话,我肯定会整天在家里喊着要成为某某名人,成为男人中的男人,就这样空喊一个暑假。为了让我成为真正的男子汉,父亲把我带到工地上,还给我买了一顶帽子。
[点评]
父爱是厚重的、深 远的。他懂得磨难也是一笔财富。为了让儿子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他的做法也许有人认为近乎于残忍,但这种爱才是真正的人间至爱。儿子一旦拥有了搏击生活风雨的本领,他的人生定会奏出华采的乐章。
[感悟]
之一
爱是花蕾,必定绽放,必定在疼痛的破拆中释放出馨香。当父亲沉默地将儿子送往工地时,貌似无情的父亲承受着多少痛苦与忧虑;一句成为真正男子汉“浓缩着父亲多少苦心与期待;一顶软木遮阳帽栖居着父亲多少疼爱与欣慰。
别样的父爱,同样的感念,在温暖的父爱中,一个男子汉已长成。
(王颖 指导教师 黄平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