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和平》中的爱情描写和叙述

杨刚华 邱文龙
　
内容摘要：《战争与和平》中，托尔斯泰大量地采用了连他自己可能也没有察觉到的叙述诡计，使得所谓的纯粹的爱情，其实是建立在赤裸裸的财产、对弱者的毫不留情的忽视的基础上。它在现实与理想之间，存在着巨大的背离和分裂。这不仅是《战争与和平》的爱情描写的内在矛盾，也是托尔斯泰本人人生轨迹的内在矛盾的预演和表现。
　　关键词：托尔斯泰；战争与和平；爱情描写

在《战争与和平》在这部小说里，爱情和婚姻不只是一种对“战争”“和平”等大场面的衬托和布景，而是在实际上反映了小说主人公对人生的问题的最终思索和选择。甚至可以说，它们还泄露了作为作者的托尔斯泰本人对人生的一些终极问题的矛盾态度。
在故事的开始，安德烈•包尔康斯基王爵他们在家里就当着客人的面为了他上前线吵了一架。显然，除了内心深处想成为拿破仑，离开自己已经怀孕的妻子——这样一个简直可以说是相当强烈的念头，也是安德烈王爵渴望上前线的一个重要动机。可是，他又为什么厌烦了呢？他尽管风流倜傥，却并不是那种风流成性的角色。简单的把他离开的冲动解释为对妻子的庸俗及其所处的环境的厌恶，很可能不能比较深入的了解这个人物以及托尔斯泰本人的一些潜在的想法。
我们来看看安德烈王爵的另一次爱情：在他失去了妻子、梦想和对生活的热情的时候，他遇见了娜塔莎。托尔斯泰让他“将要开始一种新的生活”，而娜塔莎就扮演了这一拯救心灵的角色。安德烈在明月夜听见了他的歌声，窥见了她内心深处想要飞进天空的秘密。值得注意的是，这时候在中译本里引用了英译本译者的评述：“娜塔莎的幻想，也就是托尔斯泰自己七八岁时的幻想。受了这一幻想的影响，他真把自己抛出离地十八尺来高的窗子”[1]（701页）。也就是说，这里，娜塔莎的幻想正是安德烈被压抑的幻想，也是托尔斯泰本人遥远的幻想。我们也许隐约的明白了，为什么安德烈会那样冷酷的对待自己的妻子：因为她不是（至少不再是）他的幻想。——也许他曾经以为她是，可后来他发现她其实不是。于是他从爱的颠峰跌到了失望和厌恶的深渊。这就是安德烈的冷酷，小王爵夫人，他的妻子，就成了他的梦想的牺牲品。她死了。然而，这并不妨碍托尔斯泰让他的主人公遇见另一次爱情。对死者的同情和怜悯，永远也无法超过对生者的宽容与祝福。因此，托尔斯泰努力的让安德烈王爵在思想上成为一个高尚的人，在心灵上努力让娜塔莎成为一个纯洁、美丽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的描写，才能为未来的、
即将到来的爱情铺上一层动人的、值得赞许的面纱。至于无辜的死者，她生前受到的不公正的遭遇，她的委屈、她的悲剧，还是远远的从我们的记忆中消失吧，不要让她来纠缠我们的主人公对心灵的爱情的追求了。
也许托尔斯泰本人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悖论之处，因此，他的主人公也不可避免的完全忽略掉自己的妻子所遗留下来的影响：他害怕娜塔莎和她一样在某一天突然又变成了一个令自己感到恐惧和厌恶的对象。于是，他在求婚的时候就“先见之明”的应允给她以三年时间的自由。
果然，他再一次经历了人世间的痛苦，并且在死亡面前最终获得了澄净的超脱，而她，也懂得了人世间的耻辱、自卑和委屈。因此，在这个基础上，让彼尔，托尔斯泰本人的另一个精神侧影来完成安德烈王爵没能完成的精神之爱，是极其恰当自然和真实的。他们的结合，似乎使得托尔斯泰对纯洁的精神之爱的追求最终还是得到了实现。然而，这种爱情真的就是那么纯粹吗？这一点，在尼古拉的爱情经历上，表现的更为赤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