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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2 祝福
法国存在主义大师加缪在他的哲学随笔《西绪弗斯的神话》中认为,西绪弗斯敢于承认自己命运的痛苦与无望,承认现实,由此而对折磨自己的力量产生深深的蔑视,这是一种反抗。它意味着人对光明和幸福的向往和追求。这种反抗是潜在的,是一种精神上的超越。但它既不能震动任何人,也无力改变任何现实。这种反抗的结果是荒诞的,这就是人类的悲剧。
鲁迅作为孤独的个体承受着巨大的社会压力,面对黑暗无边的社会现实,常常陷入虚无与绝望之中,然而他并没有停留于此,而是在虚无与绝望中实现着自己的价值,表现出“绝望的抗战”。《祝福》蕴含着的巨大痛苦和空前绝望的情绪:“找遍中国,作为精神世界的战士究竟在哪里?有谁能发出真诚的声音,把我们引向美好刚健的境地吗?有谁能发出温暖和煦的声音,把我们从荒凉寒冷的境界中援救出来吗?国家的情况如此糟糕,可是像耶利米那样将最后的哀歌唱给世界、遗留给后人的诗人也没有。不是产生不出来这样的人,即使产生出来也被群众所扼杀。”
我想真正的救赎,并不是厮杀后的胜利,而是能在苦难之中找到生的力量和心的安宁。西西弗斯的石头,是悲惨的源泉,也是重获幸福的踏板。
[题解:“祝福”是小说的中心事件,作者对祥林嫂生死际遇的叙述,就是围绕它展开的;“祝福”是一种最典型的封建文化氛围,作者把祥林嫂置于这种氛围中,就是要读者看到封建礼教是如何将一个人活活吞噬的。]
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村镇上不必说,就在天空中也显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中间时时发出闪光,接着一声钝响,是送灶的爆竹;近处燃放的可就更强烈了,震耳的大音还没有息,空气里已经散满了幽微的火药香。[点染祝福的氛围。其时已行新历,但人们依旧历生活;其时已兴起新文化,但封建文化陈陈相因。旧岁新年交替之时,封建文化的腐臭则更显浓烈。]我是正在这一夜回到我的故乡鲁镇的。虽说故乡,然而已没有家,所以只得暂寓在鲁四老爷的宅子里。[“我”回故乡,非回归,实寄寓耳。]他是我的本家,比我长一辈,应该称之曰“四叔”,是一个讲理学的老监生[必浑身腐臭!]。他比先前并没有什么大改变,单是老了些,但也还末留胡子,一见面是寒暄(还算客气,“可恶”未脱口而出。],寒暄之后说我“胖了”,说我“胖了”之后即大骂其新党。[骂啥?骂其伤风败俗耳。四叔“监生”之位变“老”,都是新党作的孽。]。但我知道,这并非借题在骂我:因为他所骂的还是康有为。但是,谈话是总不投机的了,于是不多久,我便一个人剩在书房里。[被凉活该!四叔大人骂新党时,你这个当侄子的定然未诺诺以应,甚至还可能把嘴角撇着。不吼你声“可恶”算你走运!]
第二天我起得很迟,午饭之后,出去看了几个本家和朋友;第三天也照样。他们也都没有什么大改变,单是老了些;家中却一律忙,都在准备着“祝福”。这是鲁镇年终的大典,致敬尽礼,迎接福神,拜求来年一年中的好运气的。杀鸡,宰鹅,买猪肉,用心细细的洗,女人的臂膊都在水里浸得通红,有的还带着绞丝银镯子。煮熟之后,横七竖八的插些筷子在这类东西上,可就称为“福礼”了,五更天陈列起来,并且点上香烛,恭请福神们来享用,拜的却只限于男人,拜完自然仍然是放爆竹。年年如此,家家如此,──只要买得起福礼和爆竹之类的──今年自然也如此。[人不变,习俗不变。封建文化之毒已在每个人的每个思想细胞里安卧数千年,一幅新历,几个新党,就想让它逊位?难!]天色愈阴暗了,下午竟下起雪来,雪花大的有梅花那么大,满天飞舞,夹着烟霭和忙碌的气色,将鲁镇乱成一团糟。我回到四叔的书房里时,瓦楞上已经雪白,房里也映得较光明,极分明的显出壁上挂着的朱拓的大“寿”字,陈抟老祖写的,一边的对联已经脱落,松松的卷了放在长桌上,一边的还在,道是“事理通达心气和平”。我又无聊赖的到窗下的案头去一翻,只见一堆似乎未必完全的《康熙字典》,一部《近思录集注》和一部《四书衬》。[在鲁镇人面前,四叔尽可以抖他那副知书达理的派头,但他书房的陈设却暴了他的光,让他思想之陈腐、学识之肤浅昭然若揭,也让那个喜爱“源头活水”的理学老祖因摊上他这样的徒孙而蒙羞。]无论如何,我明天决计要走了。
况且,一直到昨天遇见祥林嫂的事,也就使我不能安住。那是下午,我到镇的东头访过一个朋友,走出来,就在河边[尽知鲁迅先生冷峻犀利,知先生之细密否?祥林嫂徘徊河边,是徘徊于生死之界啊。]遇见她;而且见她瞪着的眼睛的视线,就知道明明是向我走来的。我这回在鲁镇所见的人们中,改变之大,可以说无过于她的了:五年前的花白的头发,即今已经全白,会不像四十上下的人;脸上瘦削不堪,黄中带黑,而且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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