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践灭吴
《国语》

越王勾践栖于会稽之上，乃号令于三军曰：“凡我父兄昆弟及国
越王勾践退守在 会稽　山上，　于是 对军队传告　说：　“凡我父老兄弟　和国内

子姓，有能助寡人谋而退吴者，吾与之共知越国之政。” 大夫种 进
的同姓，有能帮助我　谋划而打败吴国的，我和他共同治理越国的政事。”　大夫文种向前

曰： “臣闻之，贾人夏则　资　皮，冬　 则资 絺。 旱则　 资
回答说：“我听说，　商人　夏天就要准备备皮货，冬天说要准备细葛布，天旱时就准备好

舟，水 则资　 车，以待乏也。夫虽无 四方　　之忧， 然　谋
船只，雨季就准备好车子，以备缺乏时使用。虽然没有四方受侵扰的忧患，但是能谋善断的

臣 与爪牙之 士，不可不养　 而　择也， 譬如蓑笠，时雨既至，
文臣与英勇善战的将士，不能不 培养教育以供选择录用。譬如蓑衣笠帽，雨季已经到来了，

必 求之。今 君王既栖于会稽之上，然后乃求 谋臣，无乃后乎？”
一定需求它。现在 国君已经退守在会稽山上， 然后　才来寻求谋臣，恐怕太晚了吧？”

勾践曰：“苟得 闻 子大夫之言，何后之有？” 执其　手而与之谋。
勾践　说：“如果能够听到大夫您　的 话，有什么晚的呢？”　拉着文种的手和他一同谋划

遂 使之 行成于吴。
对策。于是派文种到吴国求和。

文种（对吴王夫差）说：“我们国君勾践缺乏人材无人可以派遣，派他的下臣文种我，不敢直接对天王说话，私下里拜见您 下边办事的人，说：”我们国君的军队，不值得屈辱您来讨伐了，愿意拿金玉女子奉献给大王，酬谢您的辱临，请允许把勾践的女儿作大王的婢妾，越国大夫的女儿作吴国大夫的婢妾，越国士的女儿作吴国士的婢妾，越国的财富器物全部随着献上；我们的国君率领越国的军队追随大王的军队，任凭您处置。如果认为越国的罪过是不可赦免的，（我们）将焚毁祖庙，把妻孥囚禁起来，金玉宝物都沉到江里，还有带甲的士兵五千人，将要拼死战斗，一个人一定会顶两个人用，因此就有一万士兵和您作战，岂不是要伤害了君王所心爱的（军队）吗！与其杀死这些人，不如得到这个国家，哪一个更有利呢？”

夫差将欲听　 与之成。子胥谏曰：“不可！夫吴之与越也，仇雠
夫差 将要听文种的与他议和。伍子胥谏止说：“不行！　　吴国与越国，是互相仇视、

敌 战之国也；三江环　　 之，　 民　无所 移。有 吴 则无 越，
敌对交战的国家， 三条江环抱着吴国与越国，人民不能向外迁移，有了吴国就不能越国，

有 越 则无　吴。将不可改于是矣。 员闻之，　 陆人　　　　居
有了越国就不能有吴国，不可能 改变　这种情况。我听说，居住在陆地上的人习惯于居住

陆，　　　水人　　　　　 居　 水。　 夫 上党之 国，我 攻
在陆地上，居住在多水的地方的人习惯于居住在多水的地方，地势高的中原各国，我们进攻

而　 胜之，　吾　　 不能居 其　 地， 不能乘 其　车；夫越国，
他们取得胜利，　 我们　　　不 能住在他们的土地上，不能 乘坐他们的车子；越国，

吾 攻而　胜之，吾能 居其　 地，　吾能乘 其　舟。 此　其利也，
我们进攻他取得胜利，我们能住在他们的土地上，我们能乘坐他们的船只，这就是它有利的

不可失也已。　君　必　灭之！失　 此　利也，　虽 悔之，
地方，不能失掉这个机会！君王一定要灭掉越国。失掉了这个有利的时机，即使后悔，也必

亦 无及已。”越人饰美女八人，纳之太宰嚭，曰：“子苟赦越国之罪，
然来不及了。”　 越国 装饰美女八人，　送给　太宰 伯嚭，说：“您如果赦免了越国的罪

又有美于此者将进　之。”太宰嚭 谏　 曰“嚭闻 古之伐 国　者，
过，还有比这更美的　 进献给您。” 太宰 伯嚭劝谏吴王说：“我 听说古代征伐另国的人，

服之 而已；今　　已 服矣，又 何　求 焉？“夫差与之 成而
使别国驯服就可以了。现在越国已经驯服了，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夫差　与文种达成了

去　之。
和议而离开了越国。

勾践说于国人 曰：“寡人不知其 力之不足也，而又与大国执雠，
勾践向越国人民解释说：“我　 不知道自己力量的不足，　 而且又和大国　结仇，